阵阵蛙鸣声中,立夏从容地滑过红宝石般的樱桃,穿过丛丛翠绿的芭蕉,降临田野山川。“立夏苦菜秀”,那田埂边的马蜂菜、蒲公英、马齿苋、佛耳草最是惹眼,彼此争相出土,日日攀长,等着你去采摘。
野菜们采集天地间灵气,汲取日月之精华,纯净、鲜香,是自然馈赠给我们的最好礼物!在诗句中你总能遇见野菜的身影。《关雎》中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,描绘了轻快采集野菜的青春女子;白居易《适意》中写自己经常吃野菜:“终日一蔬食”,在另一首诗中说“归来问夜餐,家人烹麦荠”;李峤赞美野菜味是“仙杯还泛菊,宝馔宜调兰”,马钰也赞说“一饱馨香野菜羹”;陆游诗曰“道边多野菜,小摘助晨烹”,赞野芹麦饭道:“芹羹与麦饭,日不废往还”;黄升的“山腰野菜飞黄蝶”,是多迷人的美景;杨万里踏青时吟“绿暗红稀非我事,且寻野蕨作蔬盘”,一心想寻野菜作盘中美味,这与苏轼诗句“时绕麦田求野芹,强为僧舍煮山羹”所言何其相似!
《影梅庵记》中,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,使黄者如蜡、绿者如翠,味道鲜美,营养丰富。其实立夏野菜还“药食兼用”,有较好的食疗效果。马蜂菜能治疗黄蜂蛰,具有消肿止痛的效果;蒲公英可清热解毒,是糖尿病、肝炎病人的佐餐佳肴;马齿苋《食疗本草》说煮粥吃可止痢;被人称为“鄱阳湖畔草,城里餐桌宝”的藜蒿根,具有祛风湿、健脾胃、化痰、助消化之功;《本草纲目》中说鱼腥草能“治痰热雍肺,吐脓血”。四川等地有立夏吃笋、槐豆、荠荠菜的食俗,说吃了竹笋脚骨硬,吃了槐豆插秧、耘田时不会吃力,吃了荠荠菜眼睛清亮。这些都是有医学根据的。《千金要方》记载,竹笋“味甘、微寒、无毒、生消渴、利水道、益气力、可久食”,具有清肺、化热、爽胃、助消化、除积食、防便秘的功效。槐豆药名槐实,《本草纲目》言其“主治五内邪气热,止涎唾,补绝伤,火疮”,《颜氏家训》云:“庾肩吾常服槐实,年七十余,目看细字,须发尤黑。”荠荠菜性味甘平,《名医别录》载其“主利肝气,和中”,“甘温无毒,和脾利水”,《日用本草》说它“凉肝明目”。
又想起了川北旺苍人立夏喜欢用佛耳草做塌饼了。《本草正》记载,佛耳草能“大温肺气,止寒嗽,散痰气,解风寒寒热,亦止泄泻”。采回的佛耳草放在太阳下晒一晒,再用沸水一焯,放上糯米粉、麦芽粉,糊好后做成团子,投进油锅塌扁煎熟,立夏塌饼便成了。
走笔默想之间,恍如又置身于故乡原野。这些鲜绿生香的野菜,这些美好的立夏时光,当值万分珍重。